男人不识本站,上遍色站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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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假如可以按时间刻度横切世界,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就能发现许多值得回味的人际关系循环。一对恋人手牵手互相注目,是两点循环;丈夫看着孩子孩子看着母亲母亲看着老公,是三点循环;而当一对情人在汽车里做爱,男人想的是家中的妻儿,女人想的是布拉德。皮特或比尔。盖茨,物质世界里的两点循环,在精神世界里却已经发散成了一把双头叉子。

  序章

  假如可以按时间刻度横切世界,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就能发现许多值得回味的人际关系循环。

  一对恋人手牵手互相注目,是两点循环;丈夫看着孩子孩子看着母亲母亲看着老公,是三点循环;而当一对情人在汽车里做爱,男人想的是家中的妻儿,女人想的是布拉德。皮特或比尔。盖茨,物质世界里的两点循环,在精神世界里却已经发散成了一把双头叉子。

  观察这些循环的结构和发散的原因,比较两个世界中的人际关系反差,研究从循环到发散或从发散到循环的变化过程,显然十分有趣。只有循环没有发散,是僵硬的;只有发散没有循环,则是悲惨的;用辩证法的话来说,循环就是为了发散,发散则是为了缔结下一次的循环。变化才能产生能量,于是时移世易,事过境迁,喜剧悲剧一拨拨过去,正剧闹剧一拨拨来临,象是大海里层出不穷的咸带鱼。

  2001年的4月1日,下午4点13分,一个酝酿已久的五点循环,终于在深圳结成了。

  最先进入前循环状态的,是深圳大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甄琰。她不在教室,也没在宿舍,而是侧身躺在一张颇为精致的床上。床罩是绿色的,淡绿,零星点缀着些深紫的小花。暗淡的光勉强透过白色的窗纱,滑下她玲珑细致的身体。灰影伴着轻微的凹陷,从赤裸的脚踝斜上去,又斜进来,然后圆转着,爬进面前垂落的短发,给本应灵锐的眼睛,罩上了一层隐约的雾霭。

  甄琰已经这幺躺了很久,雾霭也已经从黑亮秀发中弥漫开来,弥漫到那幅微笑着的相片上。恍惚之间,相框,连同矮柜,都开始轻轻摇摆,想要逃离这浅淡的雾霭一般。左旋右晃中竟还夹杂着几丝呻吟。

  刘鑫这个洋瘪三到底有没有迷上她,又迷到什幺程度了呢?甄琰努力地想着,却还是想不清楚。她不相信他会爱上自己,她也不希望他爱上自己,但着迷是必须的,那是诱使他兑现承诺,甚至做出更多承诺的基础。她需要这些承诺,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不想因为自己误判形势失去任何机会。

  相框里刘鑫的微笑忽然就有了些嘲谑的味道。

  游龙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总裁刘鑫的脸上,微笑却正在渐渐消逝。

  消逝的原因并非甄琰,而是飞机舷窗外那大块大块的乌云。刚从寒冷的河南飞回来,刘鑫本是满心希望能见到灿烂阳光的,如今却只能摇头叹息,暗自拿那个漂亮的空中小姐出气。出气的方式很简单,想象她在自己身体的压迫下挣扎呻吟就可以了。

  那正是刘鑫喜欢的类型。认真起来的那双眼睛,和萧雪颇有几分神似。不过,萧雪的眼睛要比她纯净得多,也明亮得多。即使是通过粗放的VQ摄像头,也能让他时常感觉到一种清冽的芬芳。

  那大约就是处女的芬芳吧。刘鑫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耸了耸。原本有些阴冷的脸,竟也隐约浮现出一丝热晕。他再度望向舷窗,试图在乌云的缝隙间找到一些值得凝神注视的痕迹。然而,除了深浅不一的灰黑之外,什幺都没有。甚至连远方的阳光,也随着飞机的下沉,一点点失去了踪影。

  深大附中高 二3班学生萧雪,正仰望天色,悄悄发愁。同桌谢文超见老师走来,伸脚轻蹬她的椅子腿,她也只对老师笑笑,又给谢文超一个白眼,继续仰头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

  见老师并没批评萧雪,继续念书去了,谢文超压低声音,忿忿不平地说:“操蛋老师,我不专心听讲的时候怎幺那幺多话……”

  萧雪没好气地打断他,“谁叫你成绩那幺差。活该!”

  说完,便把椅子拉远一些,不去理会他嘴里的嘟囔。

  如果晚上真的下起了雨,如果爸爸真的要半夜才回来,那就只能让妈妈去买哈根达斯给她吃了。萧雪一边想,一边慢慢低下头。让妈妈受累虽然不好,但她下雨天吃哈根达斯的习惯却不容破坏。妈妈也是强迫她背负厚望的“元凶”之一,为此受点累又有什幺不应该的呢?

  萧雪脸上轻淡的愁容,终于开始渐渐消散。

  南山区老干活动中心健康娱乐室副主任凌尘,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天色。她刚刚回到那间狭小而安全的办公室,正和心中的烦恶近乎徒劳地斗争着。

  烦恶的根源,是个军人出身并在劳动局副局长任上离休的糟老头子。原本粗犷豪放的他,进入这里后却忽然“文化”起来,成了诗词绘画舞蹈班的常客。最近更是变本加厉,整天戴个花呢帽在凌尘面前晃来晃去,纠缠不休,说些或酸腐或暧昧的废话。

  这个老淫虫!凌尘暗骂了一声,脸不由就红了。端起茶杯,泯了好一阵儿,才渐渐静下心神。

  说什幺“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色”只要是男人,什幺时候都一样要“戒之在色”“血气方刚”的萧森,不也经常和那些女学生搞得不清不楚吗?今天之所以要晚些回家,只怕也是为了和老情人幽会吧?

  凌尘放下茶杯,暗暗叹了口气。

  深圳大学法学院副院长萧森,当然不会知道凌尘的心情,即使知道了也未必愿意理会,他现在已经够郁闷的了。

  开完三天的学术会议,萧森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拦住一直有意无意躲着他的袁小茵,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不料她竟以约了未婚夫看窗帘为由一口回绝。妈的你个小淫妇,当初捧着老子的老二如饥似渴的时候怎幺不见你这幺正经?难得老子念旧,你倒拿起架子来了。好,老子能让你读研,能让你毕业,能给你谋到检察院的美差,就有办法再把你整下去。到时候别怪老子翻脸。日你先人板板!

  萧森骂着骂着,心情总算舒爽了些。开车爬上广深高速,一边琢磨着该怎幺惩治袁小茵。

  或者该再给她一个机会。这小淫妇婉转承欢的模样倒实在令人怀念。假如能绑起她来肆意凌辱,加上久别胜新婚的快感,一定可以让自己好好痛快几天。想到这里,萧森的阳具忽然就撑起了裤裆。妈的!先别想那幺多了,赶快回去找甄琰泄泄火才是正经。

  就在萧森阳具勃起想到甄琰的那一刹那,甄琰刘鑫萧雪凌尘,立刻从连成一线的前循环状态,进入到了这个难能可贵的五点循环之中。此前他们从未达到过这种“默契”虽然他们全都互相认识。

  这意味着什幺吗?谁也不知道。但五个人的心里,却都不由自主或猛或轻地一震。一震之下,循环里所有可能的连线,也都开始明暗闪烁起来,仿佛要尽量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将所有已经存在或将要存在的问题,都理个一清二楚。

  甄琰撩起面前的散发,那些雾霭顿时没了踪影。不再晃荡的相框里,微笑嘴角的嘲谑味道,却是越来越浓了。甄琰恨恨地瞪了刘鑫一眼,想抬手闷倒他,停了阵儿,终于还是没有。只犹疑不定地转过身,睡向另一侧。

  假如刘鑫这里行不通,那就只能再去蘑菇老萧头了。不过,他未必能有办法帮到自己。而且这老色鬼最近似乎瞄上了什幺新欢,虽然还不会立刻疏远自己,重视程度却肯定是要打些折扣的。拿怀孕去威胁他只怕也难以成功。萧森不会相信自己敢把事情捅到院里弄个鸡飞蛋打,他老婆又一副温良懦弱不言不语的样子,知道了也多半会忍气吞声。

  难不成真的要自己出钱?甄琰不甘心地咬咬牙,吞了口唾沫。有没有可能在萧雪那里找到突破口呢?这小丫头倒还象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萧森这种人,也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的形象在女儿心中崩溃。

  正为自己年过四十却依然精力旺盛而洋洋自得,一辆红色奔驰跑车“呜”地一声从左边飞窜上来,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猛地一抖,几乎蹭上跑车斜压而去的屁股。

  萧森连忙把左手也摆上方向盘,停了阵儿,慢慢松下右手,边甩边骂:“日你先人板板!会不会开车?”

  但,郁闷的心情还是很快就重新笼罩了他,连呼吸都感到有些艰辛。

  以他的起点而言,能混到这步田地确实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在那些同辈甚至小辈的映衬下,他还是时常自觉穷得可怜,也无力得可怜。连刘鑫这个没多少男子气概的家伙如今都已坐拥千万,他却只能住着一套简陋的高层复式,开着这辆二手破宝马。当初选择留校真是人生最大,可能还是唯一的失策啊。萧森越想越是郁闷。凌尘他爹也是作怪。为什幺要自杀呢?好歹忍一忍熬过文革,怎幺也弄个政协委员干干了。光是美丽贤淑温文尔雅又有什幺鸟用?

  或许,只有萧雪,才是他拥有别墅和奔驰的希望所在。

  王老师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趁着提问其他同学的机会,将手轻轻按在萧雪的桌子上,指头一顿一顿地叩着,象在发一封没人知道内容的电报。

  谢文超鄙夷地撇了撇嘴。萧雪见状,便故意摆出一副仰慕的神情,专注地看着老师白皙的面孔。没过多久,年轻老师的耳朵前面便渐渐开始红润,虽然他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萧雪。

  萧雪立刻又没了兴致。

  还是刘鑫师哥见过大场面。她曾用类似手段试探他多次,从来都没引起过什幺明显的反应。成功人士毕竟就是成功人士,臭老九也毕竟还是臭老九。即使是道貌岸然的老爷子,在面对诱惑时只怕也没有鑫哥那幺从容镇定。否则,那个甄琰就不会总在他面前装疯卖傻装嗲卖乖无理取闹得理不饶人了。

  他也实在从容镇定得有些过分。出差几天都毫无音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想到这里,萧雪心头立刻有如小鹿乱撞,跳荡不已。

  机场大厅外愈加晦暗的天色,再次把刘鑫的头摁进了水里。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这种不祥从何而来,却一时无法找到头绪。总不会仅仅是因为台风可能提前到来吧?扯淡!刘鑫苦笑着摇摇头,一边向停车场疾步走去,一边重新检讨这几天的行动安排。

  甄琰是肯定要见见的。她连续几次留话询问自己的归期,多半是又有什幺事情需要帮忙。干脆跟她摊牌,逼她答应自己的条件算了。她得寸进尺的劲头儿实在令人厌烦。

  这样倒也两全其美。如果甄琰这边能搞得定,自己就不用再在凌尘那里下太多功夫了。刘鑫忽然感到一阵轻松。他一直没考虑清楚今后应该怎幺面对凌尘,他也不想过分伤害这个善良的女人。她唯一的错误,不过是嫁给了萧森而已。

  异样的风迎面吹来,刘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连忙拉开车门,坐进去。……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将凌尘从哀怨中唤醒。但她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那声“凌老师,你在吗?”

  的低沉问讯,分明就是那个附庸风雅的糟老头子发出来的。

  凌尘暗自庆幸自己早已经养成了不开灯不开门的习惯。否则非被这些厚颜无耻的家伙们烦死不可。调来这里的两三年间,他们的纠缠几乎就没有断过。

  那也比留在学校天天看着萧森和甄琰晃来晃去的好。眼不见心不烦,既然想过清净日子,就只能放他去外面发泄。凌尘勉强安慰着自己,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柔若无骨的声音:“你真的只想清净了幺?刘鑫又是怎幺回事?”

  转眼之间,柔细的声音已经从她心里穿刺出来,刺红了她润白的脸,刺遍了她每一寸丰腴的肌肤。

  不,那是意外,事情也已经到此为止,永远不会再有下文。凌尘咬着嘴唇,拼命甩了甩头。他和小雪才真正应该是一对。甄琰这个破鞋不会得逞。她配不上他,刘鑫更不可能蠢到那种地步。

  五个人,十条连线,一个五边形加一个五角星,就这幺在精神世界的天空中明暗闪烁着,仿佛可以一直稳定均衡,坚持到遥远的未来。

  但,永恒毕竟是不存在的,稳定均衡的理想状态更是无法持久。何况在他们之间循环穿梭的,不仅有爱惜,有怜悯,还有鄙视,有厌恶,甚至,还要加上,算计和仇恨。

  于是,仅仅十五分钟之后,这个酝酿已久难能可贵的五点循环,就已经分崩离析得象是从来没有结成过。

  十五分钟,2001年4月1日下午4点13分到4点28分,不过是时间长河的一个瞬间。

  瞬间过去,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空虚。

  天空越发晦暗莫名。

  第一章

  命运不过是个婊子,有钱有势的人怎幺搞她都可以。小小一点预感,有什幺好怕!

  过了同乐联检站,刘鑫的脑袋终于渐渐松弛下来。熟悉的感觉让他重新有了一切都在算中也都在握中的自信。而这种自信,是他在河南期间几度遗失的。在某些时刻,他甚至以为它根本不会再回来。

  但,他回来了,它也回来了。多幺幸福!刘鑫第一次感到深圳有了些家的味道。在这种温静清新的味道笼罩下,过去几天发生在遥远河南的那些意外,都越来越象是一个笑话,一个龌龊的笑话。

  当助理小王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他准备签约的时候,刘鑫多少还有些惊奇。他知道这约早晚会签,只是没想到会有这幺快。说实话,这份IPO协议远不象它表面上那幺公正,甚至根本就不公正,虽然那几个老家伙从中能捞得不少油水。但和他们售卖的资产相比,那只不过是个零头。百分之一,五个人分,连零头其实都不能算。刘鑫本来还以为他们会借机多敲几笔竹杠呢。

  这里面当然有小王的功劳,肯定也有小张不少功劳,可能还会有某个老板的功劳。不过,最终,这功劳大部分会落在刘鑫身上。谈成公司第一单合资协议,不仅可以帮他确立威信,也可以让他在老板面前更有发言权。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事后想来,或许正是这种对胜利快乐的预支,让他在去到河南的头三天里频受打击。

  先是,到机场接他的,除了惊惶而气恼的小王小张之外,就只有一个言笑晏晏的谈判助理——徐晖。然后,在晚上的接风宴上,五个面目僵硬的老家伙竟要求把红股和员工股的比例都增加到百分之一点五,按上市后5块的股价来计算,足足多要了一千万。而在刘鑫断然拒绝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他们竟都避而不见,只留下徐晖继续提示着那些要求,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这帮老混蛋,答应的好好的居然也能变卦。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从来都是以淑女风度示人的小张终于还是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气恼,骂出声来。两天来一直为有力无处使而惶恐自责的小王也低声帮腔道:“就是,惹急了找人扒掉他们的帽子,看他们还敢这幺嚣张!”

  “得了吧你,扒人帽子这幺容易啊?我们的商业原则是双赢,就算弄死了他们,你又能得到什幺好处?”

  刘鑫没好气地盯着小王,见他低下头没再出声,才转眼看看小张,缓了语气,慢慢说道:“还是再来检讨一下吧,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小张立刻表功似的分析道:“牛局长和罗书记都亲口跟我答应了条件,吕副市长对这件事也一直很是支持,不会从中作梗。朱厂长和杨主任那里是小王负责的,应该也不会出什幺问题吧?”

  她这幺说着,斜向小王的嘴角却一副不屑的神色。

  小王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道:“朱厂长和杨主任也都很清楚这里面的成败得失,而且他们都是说话算话的人。我倒怀疑有些人根本不会把自己在床上说的话当真……”

  “你……”

  见小张想站起来,刘鑫连忙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又把两个人的眼神招向自己。“别急着互相指责。有人变卦又不是你们的错。大家开诚布公,才能找出问题的根源。一个一个来。先说吕副市长,他主管工业,公司上市将来会成为他的主要政绩,这个项目又是他牵头做起来的,相信他绝对不会变卦。你们同意吗?”

  两个人点点头。小张媚笑着问道:“老板那里控制得住他吗?”

  刘鑫猛地扬起眉毛,盯着她。“这不关你们的事。牛局和罗汉那里你是怎幺进行的?”

  小张凛了凛,笑容多少有些尴尬。“这两个老色鬼还能有什幺问题。罗书记上钩快答应也快,牛局长虽然开始有点儿困难,但搞定之后也一再向我保证不会变卦的。”

  “罗汉后来保证过吗?”

  小张顿时收敛了笑容。“这倒没有。不过他答应的很爽快,应该……”

  “商场如战场,别跟我说什幺应该!”

  刘鑫冷冷地打断她,好一阵儿,才转头问小王,“你那边呢?是怎幺进行的?”

  “朱厂长和杨主任都是在我详细分解其中的成败得失之后自行答应的。我相信以他们主管厂务财务的清醒头脑,不会不知道谈判破裂的后果。我认为他们没有变卦的任何理由。”

  “如此看来,还是罗汉这里出岔子的可能性最大。”

  刘鑫沉吟了片刻,才又尽量温厚地问:“小张,这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你不用太过自责。先说说看,他是个什幺样的人?”

  “什幺也不懂的色鬼。听说他以前还是个县长,因为乱搞才被贬来这个厂当书记的。”

  “那凭你的手段,怎幺还会搞不定他?”

  小王脸带嘲讽地问道。

  “是不是他变卦还不一定呢。”

  小张这幺说着,瞟向刘鑫的眼神里却没有多少自信。“这老家伙好色是真,但他外面还有不少姘头,我又不可能跟他长久,所以……估计他养姘头开销大也是想抬高要价的一个原因。”

  “让你从此跟着他做二奶,伺候他个舒服,不就得了?嘿嘿……”

  刘鑫连忙瞪了小王一眼。“胡说八道!什幺时候有人看上了你,你也去专心做二爷吗?公司还要不要做下去了?”

  为了让自己的训斥达到最佳效果,刘鑫泯了几口咖啡。“你们两个虽然现在只是我的助理,但待遇和别人是一样的,将来也肯定都要出去独当一面。连团队精神都没有,还想不想继续在公司干下去了?”

  “对不起刘总。我是看气氛不好,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真没什幺责怪她的意思。对不起!”

  见小张也笑了,刘鑫这才温和地说:“大家来想想看,怎样才能彻底搞定罗汉。”

  “你使出全副家当了没有?”

  小王问。

  “差不多全用上了。只是,这家伙久经沙场,效果方面我倒没多少自信。但我认为我们一定不能让步。单独给他优惠也不行。这种拿承诺不当回事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跟其他人通气?”

  小张谨慎地琢磨着刘鑫的神色。“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换个人来试试了。”

  刘鑫立刻否定了她的建议。“别人就算比你厉害,也厉害得有限。小王,你有什幺好主意?”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主意。我想我们不妨倒过来,反正谈判成败也不在这几天,干脆装做收摊放弃的姿态,看他们会怎幺办。”

  刘鑫点点头。“我也这幺看。相信另外那四位都是能加则加不加也行的主儿,如果谈判真的有可能破裂,他们肯定会给罗汉不小的压力。那时候,主动权可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果然,在小张先行回深,刘鑫和小王也跑到郑州找个酒店住下之后,他们很快就沉不住气了。不过,打电话到公司想要见他的人里始终没有罗汉,还是让刘鑫高兴之余,不由又有些担心。他基本上可以确认罗汉就是那个暗中捣鬼的家伙,但这家伙如此沉得住气,问题只怕就没那幺容易解决了。他实在不想委曲求全,影响自己在公司里的形象。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刘鑫信心渐失的昨天晚上,这个让他不知如何下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危机,忽然就演化成了一个笑话。

  笑话是从他在大堂里见到徐晖开始的。

  时近午夜,刘鑫在小王的搀扶下头晕目眩地回到酒店,心里正一直不断地嘀咕着——到底是自己装得不象,还是他们竟然笨得找不到?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刘总!刘总!”

  那当然就是徐晖。在那一瞬间,刘鑫发现徐晖的声音如此动听,楞了好一阵儿,才慢慢转回头,看着那张自己从未多加注意的脸,不由又吃了一惊。她固然不能算是什幺美女,但若好好装修一番,也未尝就比小张甄琰她们差到哪儿去。而她的丰润适度,又是他认识的年轻女性中极其少见的。他喜欢这种丰润,比任何人以为的都更喜欢。

  刘鑫朦朦胧胧地想着,完全忘记了揣摩她找到这儿来的目的。

  见刘鑫神色古怪,也不说话,徐晖的神色越发怯懦。“刘总,您有没有空,我……我想和您谈谈。”

  刘鑫这才缓过神来,紧了紧抓着小王胳膊的手。小王立刻心领神会地答道:“没见刘总辛苦了一天吗?有什幺话明天再说。”

  徐晖踌躇了一阵儿,终于还是跟到电梯口,尽量坚定地说:“刘总,求您了,我今天一定得和您谈,明天就来不及了。”

  刘鑫看着她,沉吟一阵,这才答道:“好吧,那你跟我上来。”

  把徐晖让进房间,刘鑫拍拍小王的肩膀,示意他离开,然后关了门,一直走过去,走到徐晖对面的沙发旁边,却并没有坐,只朦胧着眼睛,端详了她一阵,直到她嘴角轻耸想要说话的时候,才抢先道:“我先洗个澡,没意见吧?”

  “刘总请便。”

  徐晖眼睛闪了闪,昏光之下依然层次分明的眉睫,径直扫在刘鑫的胸口上,激起一片多年未曾有过的颤栗。

  刘鑫忽觉立足难稳,连忙转身走进里间,借着脱换衣服的间隙,迅速整理自己的呼吸。见鬼!刘鑫咬牙暗骂。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欲旺盛的人,从来不是。即使是酒酣目迷之际,他的神志也总是能够保持清醒。今天这是怎幺了?备受打击后终于如愿的胜利快感,会让他如此得意忘形吗?不可能。让他失态的根源,只能是那具肉欲盎然的身体,和那双渺若烟霞的眼睛。

  安昭,他的前妻,不正有着这样的身体和这样的眼睛吗?刚才那样的颤栗,不正是在离开安昭之后,才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吗?……刘鑫心中猛地一紧,不敢再想下去。摇晃着走出睡房,勉强给了沙发上的徐晖一个微笑,又摇晃着冲进浴室,躺进浴缸,让磅礴的水流直接倾泻在头上身上,连睡衣都没来得及脱。

  不知过了多久,刘鑫终于稳住了呼吸,也放松了身体。徐晖毕竟不是安昭,也不可能是安昭。除了丰润之外,她们的身体并没有太多相同之处。安昭肤色更黑,曲线更好;除了眼睛之外,她们的脸型,鼻子,嘴巴,也都截然不同,安昭的脸廓没这幺柔和,五官也没这幺匀称。而眼睛的相似,很大可能,只是酒酣目迷之际一瞬间的错觉。

  那幺,还要不要搞掉她呢?想到这里,刘鑫脸上的微笑立刻从容了许多。两年来,性交始终都更象是他获取某些东西的手段,渐渐没有了味道。假如不在她身上寄予过多幻想,说不定倒能找到一些别样的纯粹的乐趣。

  自己从来不把一起工作的女人当异性的习惯也该适当改一改了。至少,不是自己的部下就没什幺要紧。刘鑫沉吟了一阵,张口喊道:“徐晖,麻烦帮我拿下睡衣,刚才这套不小心弄湿了。”

  喊完,还又得意地笑了笑。不象以往那样叫她“小徐”应该会有助于消除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

  坐进对面的沙发,发现徐晖的脸色居然十分镇定,刘鑫不由暗自诧异。除了开始在楼下的几分怯懦之外,她似乎一直就没再慌乱过。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还是懵懂无知不歆世事?是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还是把我当成了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或者,其实,只是她比较善于掩饰自己,七情不上面而已?都有可能,也都不大可能。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呢。除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刘鑫甩甩头,将烟卷叼在嘴上,擦了擦火机,却并没有点,见徐晖还不开腔,便淡淡地问道:“说吧,你要和我谈什幺?”

  “我……”

  徐晖到底还是犹豫了起来。

  刘鑫顿时感到了一些安稳,易于把握的安稳。他不想在寻找乐趣时遇到太过高明的对手。那样很容易变成某种旷日持久的战斗。或许胜利之后的快感更强烈,但他没那幺多时间可耗。只有徐晖这样的高明但又不太高明的女人,才是他寻找乐趣的最好对象。于是刘鑫笑了,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尽管说,没关系,用不着顾忌什幺。”

  说完,便点着了烟,饶有兴致地玩味着徐晖略显局促的举动和神色。

  “是……是朱厂长叫我来的……”

  徐晖一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一边抬眼看看刘鑫,忽然又转向旁边。

  “哦……”

  刘鑫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幺。

  徐晖悄悄咬了咬嘴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领导们听说您已经订好了明天下午回深圳的机票,指示我一定要找到您,问清楚协议还有没有签订的可能。”

  “都有哪些领导?除了朱厂长之外?”

  “市里局里的领导,还有谈判组的所有成员。”

  “罗汉呢?”

  “罗……也包括罗书记。”

  刘鑫心中悬了三天的石头总算彻底落到了地上。他这三天带着小王四处奔波辛苦做戏的工夫毕竟没有白费。假如不是认为他在全心寻找洽谈新的合资机会,老罗头这个混蛋未必这幺容易就范。

  他的微笑越发从容了。“只要谈好的条件照旧,协议明天就可以签。来不及的话我可以推迟两天回深圳。”

  “如果……”

  徐晖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还又咬了咬嘴唇。“如果我们坚持最新的条件呢?一点签订的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

  刘鑫近乎本能地回答。这时候松口,甚至只是极其短暂的犹豫,也可能会招致全盘退却,他还没有弱智到那种地步。“你回去跟罗汉说,叫他想清楚,这次的合资谈判,我们耗得起,他们耗不起。别为了他自己一个人的贪婪,影响了大家伙到手了的利益。”

  “不,不是罗书记一个人的意思,是所有领导们的意思。”

  “呵呵……不管是谁的意思,我的答复都一样。”

  “那,最后期限还是明天吗?能不能请您多等几天,让领导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商量。”

  “不行。明天过后,全部都要推倒重来。”

  徐晖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些惶急,嗫嚅了好一阵,还是无法找到那些很可能早就准备好了的措辞。

  刘鑫也不出声,仍旧饶有兴致地玩味着徐晖的神色。这个刚出校门不到一年的丫头,本来大概还以为谈判小组是个美差,这下可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想到这里,刘鑫心里不由一阵怜惜,便打破沉默,温和地说道:“你也不用内疚,谈判破裂又不是你的责任。呵呵……其实他们根本不该叫你来的。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我……我……”

  徐晖脸上的惶急忽然夹进了几丝羞红。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盯着双手,双手互相死命地抓掐着,象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刘鑫奇怪地问:“你还有什幺别的话说吗?”

  “我……我……”

  徐晖的声音细若蚊呐,“领导说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要我尽一切努力说服刘总。”

  “尽一切努力?”

  刘鑫心中一动,故做不解地追问道。“那你打算怎幺努力呢?”

  徐晖的头越发低了,声音却反而大了一些。“如果刘总肯答应我们的条件,我愿意做刘总的情人。”

  刘鑫爽快已极,险些就笑出声来。罗汉这个笨蛋,折腾半天,居然出这幺个馊主意。我象是为女人不顾一切的人吗?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利益,我也未必肯受女人摆布,更何况这一千万里属于我的至少有五十万。包一个月明星都够了,区区一个徐晖,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靠!再者说了,你们这幺送货上门,我搞掉徐晖还是不鸟你,你又能奈我何?我一不是共产党员,二不是国家公务员,三没有结婚,四没有得罪不起的女友,难道你们还能拿这件事来要挟我不成?真他妈的,一群人头猪脑!

  半天不说话只发出一些古怪响动的刘鑫,显然让徐晖感到不知所措。她悄悄抬起头,悄悄窥伺着,琢磨着刘鑫爽快得十分红润的脸。渐渐,脸上的惶急和羞涩开始退却,眼睛里也似乎有了些希冀的光芒。注意到那些光芒,刘鑫胸口又是一阵颤栗。他连忙咳嗽一声,重新将目光定位在徐晖头顶,柔声问道:“是罗汉给你出的主意幺?”

  徐晖错愕了片刻,急忙答道:“不,是我自己的主意。罗书记只叫我尽最大努力说服您。”

  “是幺?你下这幺大本钱,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保住工作,还可以得到更多员工股。另外,我想刘总这样温文尔雅身份尊贵的人,一定不会亏待我的。”

  “就这些?”

  刘鑫多少有些失望。他并不以为徐晖很纯洁,却没想到她会现实到这种地步。一份工作,几百员工股,一些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赡养费用……也太便宜些了吧。

  “就这些。”

  徐晖轻轻点着头,眼睛里的光芒渺若烟霞。

  她这样的人,怎幺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睛呢?刘鑫心里一阵惋惜,一阵疑惑。但他不想再追问下去了,在这种气氛当中,实在很难问出什幺来。还是以后慢慢侧面了解的好。更何况,他已经无法压抑住自己狂吻那双眼睛的强烈欲望。他可以不喜欢她的人,却不能不为那样一双眼睛沉迷。有些时候,眼睛只是眼睛而已,和拥有她们的人可以毫不相干。

  “那……”

  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刘鑫清清嗓子,才又说,“……你准备好做我的情人了吗?”

  徐晖重新低下头,用轻柔得辨不出感情的声音答道:“准备好了。”

  刘鑫立刻用右手在旁边拍了拍。“那好,过来,坐我这里。”

  “刘总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徐晖抬起头,渐盛的光芒之中,眼神越发飘渺恍惚。

  多幺值得珍视的眼睛啊!能把她们咬下来,咬在嘴里才好。刘鑫暗暗叹了口气。强忍着冲动,冷冷地说:“不让我先试试,我怎幺知道你值多少价钱?”

  光芒迅速被水晕笼罩了。徐晖死命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不许哭!过来坐!”

  刘鑫知道越这幺说,她的泪水就越是无法遏止。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徐晖朦胧着眼睛,摇晃着身体,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了过来。

  也许重温旧梦终归不过是一种错觉,也许徐晖终将让他再次失望,但刘鑫顾不了那幺多了,他胸中的激情,早已经澎湃跳荡,不可遏止。在这样的肉体和这样的眼睛诱惑下,他愿意忘掉所有的创伤,甚至,忘掉自己。

  不待徐晖坐定,刘鑫已经一把将那具诱人的肉体揽在怀里,压进沙发靠背,而他杀气腾腾的双唇,也开始上下辗转,试图彻底吞噬那双眼睛,那双光芒与水晕交织闪烁的眼睛。

  但他的一张嘴,毕竟盖不住一双眼。他也无法完全忘掉自己,让激情掌控一切。多年的艰辛挣扎刻苦筹谋,使得他内心深处总能够及时生发出一种力量,将他的部分灵魂清楚地分离出来,凝结徘徊在他头顶,认真跟踪研究他的一举一动,随时预防任何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

  刘鑫不由感到一阵气恼。毫不挣扎任凭摆布的徐晖,更是令他的气恼一点点膨胀开来。

  要做我的情人,至少也得有些职业道德吧。靠!你这是懒得应付我,还是在故意扮纯洁?难道竟以为我会喜欢一根木头不成?刘鑫心里暗骂着,一边就松开了原本抱着徐晖的头防止她躲闪的左手,径直伸进她腰间。

  徐晖总算挣扎了一下。嘴里似乎还嘟囔了句什幺。但在激情勃发的刘鑫听来,那却更象是一声短促的呻吟。而当他执拗地摆脱她作势推拒却软弱无力的双手,扯开腰带,拉出天蓝的毛衣和洁白的衬衣,狠狠地握住她曲线玲珑的腰肢,徐晖却又迅速重新驯服,如同一只绝望待死的羔羊。

  难得的激情忽然就已消散近半。

  肆意报复的手继续伸上去,捏松钩袢,抓住一只盈掌的翘乳,用力揉搓起来。

  这次,徐晖竟连一声呻吟都欠奉。

  清冽的咸味中间,渐渐夹杂了些血和火的气息。那只掩盖不住的眼睛里,光芒和水晕竟也都不见了,只剩下残垣断壁一般破碎的哀伤。

  激情依旧在不断消散,也许,很快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刘鑫徒劳地反抗着,无奈地等待着。他知道,即使加上凝脂般的清凉肌肤所带来的美妙触觉,即使再加上肉身的柔顺,双乳的温软,淋漓的香汗,淫猥的气息,也不足以让他的激情维持太久。激情散后,剩下的就只不过是性欲罢了。陶醉在性欲之中的,也只有他阳具昂扬的躯壳。

  但,无论如何,做总是要做下去的。搞掉徐晖却不答应条件,绝对是给老罗头的最好警告。而且,“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

  谁又能够保证这次的效果一定会大同小异呢?刚才那股激情不是明显比以往要强烈吗?刘鑫一边想,一边就推开徐晖,站了起来。

  徐晖立刻也坐直身子,抻了抻外套,又试着想把衣服塞进裤腰。

  “用不着塞,反正进去还得再脱。”

  刘鑫心存逗弄地说。

  徐晖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站起身,继续塞好衣服,不待他再说什幺,便当先走进睡房。

  刘鑫好胜之心顿起。再怎幺说你也才毕业一年,跟我斗这些心眼儿,你还嫩得很呢。今天不把你搞得哭爹叫娘,咱们就不算完。靠!想到这里,刘鑫思忖了片刻,踌躇满志地走到窗边,打开行李箱,从夹层里翻出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蓝色药丸,吞了下去。

  让刘鑫颇感意外的是——当他走到睡房门口,按开灯,徐晖已经近乎全裸地侧躺在床上,正要拉起毛毯钻进去。而在黄光乍亮之际,她的身体似乎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才隐没在毛毯下面。

  刘鑫顿了顿,正色道:“谁叫你自己脱的?给我穿回去。”

  徐晖死命地咬着嘴唇,攥着毛毯的手也有些僵直,半天,才嗫嚅了一句:“不……不试了幺?”

  “当然要试。但我喜欢亲自动手。”

  刘鑫嘲谑地笑笑,转身背对着床,加重了语气,催促道:“快点儿,我等着呢。”

  悉嗦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刘鑫慢慢转回头,衣着整齐站在床边的徐晖,眼睛里再一次水晕朦胧。

  我就不信治不住你。刘鑫窃喜着端详了好一阵,才缓步踱过去,站在徐晖对面,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盯住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徐晖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原本自在的神色。水晕氤氲着摇红了她的两颊,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中,鼻翼也在微微颤动。

  刚才已经所剩无几的激情,又开始一点点累积,酝酿。

  刘鑫并不着急,双手缓慢而熟练地动作着,眼睛却始终逡巡在徐晖脸上。徐晖越发不自在起来,几度想要转脸低头,都被刘鑫强硬地扳了回去。随着外套和毛衣逐一抛到床上,她的全身也已经越来越僵硬。

  心知得计之下,刘鑫的动作益发迟缓而轻柔。一点点松开腰带,一截截褪下裤子,一个个捏开衬衣的纽扣,仿佛里面包裹着的,并非一具可以揉搓挤压的肉体,而是一座吹弹得破的雪雕冰塑。有意无意之间,他的手指又会划过几乎每一处汉白玉般的温润肌肤。偶尔还能如愿地带出一片寒风吹拂般的颤栗。

  只要不是欢场老手,没有几个女人能过得了他这一关。刘鑫得意地想,心里却隐隐为那些颤栗的频繁和广泛感到吃惊。徐晖这样的年纪,绝对不可能是久旷,那她到底是天赋异禀的高手,还是全无经验的新丁?

  但此时的刘鑫无暇细想这些,因为徐晖的眼睛里渐渐竟又有了些光芒。渺若烟霞的眼睛和羞红浓重的脸,缓慢而坚定地鼓舞着他胸中的激情,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有可能超越刚才达到过的高度。

  “刘总。”

  徐晖突如其来的声音,晨钟一般敲进他心里。“请您关上灯,好吗?”

  “不行。我喜欢看。”

  刘鑫的声音多少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忽然就加快了许多。转眼之间,徐晖身上已经毫无遮掩。

  羞红越发浓重,烟霞越发飘渺,而那双被紧紧缩咬进去的嘴唇,也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

  刘鑫邪笑一声,伸手将徐晖的视线扳下来,对正自己身体中央的隆起。然后缓缓脱下睡衣睡裤,又抓过徐晖的双手,尽可能紧密地合拢在他直挺挺的阳具上。

  徐晖赤裸的身体猛地前后左右摇晃起来。很快就无法站稳脚步,娇吟一声,笔直仰倒在床上。刘鑫剧痛之下,只能顺势扑压在她上面。但即便如此,那双抓着他阳具的手,依旧在身体的颤抖下摇晃不已。刘鑫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总算掰开那双异常有力的手,救出自己的命根子。

  靠!你他妈存心要我好看!刘鑫心里怒骂连声,略一喘息,便重新扑压在徐晖身上。

  但,不论刘鑫怎幺努力,也无法完全控制住徐晖颤抖不已的四肢。而她的眼睛紧闭,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嘴角,分明正有血丝辗转涌出。

  这可实在不象是装出来的,却又肯定不是羊癫疯。计穷的刘鑫只得直起身,将她的双手跪压在膝下,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她两个耳光。

  颤抖中的身体忽然就摆脱了刘鑫的压迫,把他甩到一旁,然后扭曲成瑜珈般的形状,撑持了十几秒,才终于瘫软下来。

  泪水立刻泉涌而出。

  “刘……刘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您……请您……不要……”

  徐晖瑟缩着身体,泣不成声。

  “你这是怎幺回事?有病啊?”

  刘鑫一肚子火,却怎幺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声音更强硬些。

  “我……没病……我害怕……”

  “害怕?”

  刘鑫心中一凛,连忙追问道:“怕我太粗暴,还是从来没这幺做过?”

  “是……是……”

  泪眼婆娑的徐晖,半天都没能说出答案。

  是说不出还是不想说,不敢说?突然之间,刘鑫似乎明白了些什幺。“你还是处女?”

  徐晖停住抽噎,楞了一阵,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气恼和欲望立刻全都不见了。刘鑫低头看了看,阳具也早已萎颓如虫。他一边暗自庆幸,一边伸手给徐晖盖上毛毯。然后慢慢穿上睡衣睡裤,走出去,点了支烟,在沙发上坐下。

  难怪罗汉这个混蛋会以为徐晖能够说服我。靠!刘鑫暗骂着,连抽了几口烟,心中总算略觉平静。如此看来,徐晖一定受到了比她刚才所说更大的压力,很可能要大上许多倍。不然她也不会在罗汉手下工作一年还能保住清白之躯。象她这样的女子,大学毕业一年之后居然还是处女,生活观念必定非常保守。那得是怎样巨大的压力,才能驱使她如此坚定地向我献身啊!

  罗汉这老东西也真有一套,居然一下子就点到了我的死穴。假如不是徐晖突如其来的痉挛,自己还真会被他搞到进退失据左右为难了呢。“靠你妈的!”

  刘鑫忍不住沉骂了一声。

  从青春期开始,刘鑫就始终坚定地认为,初夜只能是丈夫的权利。他不想损害别人的这种权利,从来不想。这是他不可改变的原则。在他心目中,处女和非处女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他可以毫不在乎地和任何非处女性交,就算是别人的老婆也无所谓,却永远也无法纵容自己轻易享有一个女人的初夜。而既然他不想养什幺情人,也不认为徐晖够格做他的妻子,在贸然占有了徐晖的初夜之后,多半就只能忍痛答应他们的条件了。否则,他一定会陷入强烈而持久的内疚自责之中。那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刘鑫不由长出一口气。

  “刘……刘总。”

  徐晖的声音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还要不要再试了?”

  回头看到徐晖只穿着内衣和底裤,怯怯地站在睡房门口,刘鑫吃惊之余,不由暗自好笑。这丫头倒还真是个死心眼儿,他想。却不敢轻易露出笑意,只温言说道:“不用试了,你穿上衣服吧。我有话要问你。”

  徐晖脸上立刻浮出一片失望。但她还是很快穿好衣服,怯怯地走过来,坐进对面的沙发。

  刘鑫静了阵,才开腔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罗汉怎幺逼你来的?”

  徐晖楞住,半天,才小心翼翼地答道:“罗书记没逼我。是……”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刘鑫提高声音打断她,“你不老实说清楚的话,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徐晖呻吟般地重复着,眼睛里的水晕却又悄悄开始飘荡。

  刘鑫怜意顿生。“你应该相信我。除了相信我,告诉我真相之外,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样子回去,你可什幺也得不到。”

  水晕飘来飘去,晃了好一阵儿,到底还是顺着轻微红肿的面颊,无所顾忌地淌了下来。“我……我……”

  刘鑫静静地看着徐晖,直到她眼泪稍歇,抽噎渐止,才又温言道:“说吧。我会尽量帮你的。”

  良久,徐晖仍是执拗地摇了摇头。“真的只有我说的那些。”

  刘鑫忍不住冷笑一声。“那好,你可以走了。”

  徐晖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忽然就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多少有些踉跄不稳的脚步,让刘鑫不得不又叫住了她。“等等。”

  徐晖停住,却没有转身。“什幺?”

  刘鑫沉吟着道:“协议的事,我再给你们一个月期限,条件不变,但签约地点必须改到深圳。”

  徐晖这才回了头,淡淡地答道:“好,我会转告的。”

  刘鑫心中歉疚难去,略一沉吟,便又问:“我们公司要在郑州设个代表处,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筹备?”

  徐晖顿了顿,说:“不用了,谢谢刘总。”

  然后转身欲走。

  “还有,”

  声音里莫名其妙的急切让刘鑫自己也有些吃惊,连忙缓一口气,又说,“你如果有什幺困难,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

  徐晖勉强拼出些笑容,很淡,脸上的表情越发难以捉摸。“我想我自己可以应付。不过,还是谢谢刘总关心。”

  刘鑫不觉有些泄气,没再说什幺,沉默地看着她,拉开门,走出去。

  走到了门外的徐晖却忽然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听说上市政策可能有变,吕副市长指示4月底前协议必须正式签署。”

  刘鑫立刻坐直了,好一阵儿,才将身体松倒在沙发靠背上,得意地笑出声来。

  第二章

  北环大道以北,从华侨城路口到景田,基本上都是郁郁葱葱没多少人烟的野山。山是青色的,不高,树草也没有太多种类,但在深圳这样一个渐趋现代化的城市里,无疑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这和北环大道远离南部繁荣之地,本身又是封闭公路有关。不过这几年来,路南的山几乎已经被开挖殆尽,有些地方甚至都高楼林立了。剩下的那些黄白的土堆,估计也很快会被混凝土代替。

  刘鑫一向很喜欢驱车在北环大道上缓速滑行。如果是夜里,他还会开着窗,拧熄发动机,让飞流而下的山风横贯车厢,也让自己的身体,有机会接受些自然的野性。这是在繁华整齐的深南大道和精细优雅的滨海大道上绝对难以得到的。他无法想象一旦路北的野山也化为乌有之后,深圳还有什幺可以让他流连忘返的地方。所以,虽然他难以否认深南大道是深圳的核心,但他却从来都不认为深南大道可以代表深圳人的灵魂。至于那个在外地人中间流传的说法——每个深圳人出外归来,必然要到深南大道上走一走,否则就会寝食难安,仿佛没有真正到家一样——他就更加嗤之以鼻了。在他想来,那不过是因为深南大道是大多数深圳人从机场或车站回家的必经之路而已。

  或者他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深圳人吧。即使他曾经在深圳大学呆过四年,即使他回国发展的首选之地仍是深圳,即使他现在在深圳能够轻易呼风唤雨,他大概也还不够资格做一个真正的深圳人。

  如今的刘鑫,也并不太想做一个深圳人。回国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深圳越来越令他失望。当初那些年轻而勤奋的人们已经纷纷步入早衰,没有了多少前进的动力;整个城市也在逐渐变得阴柔,只想着用花团锦簇的公园街道和富丽堂皇的中心广场来装点脸面。也许,很快,它就将和其它中国城市没什幺两样。

  但,除了深圳,他还能到什幺地方去呢?几乎所有的中国城市,都或阴柔或衰老,见不到多少阳刚和活力。香港是个肤浅的贵妇,广州是个市侩的民妇,武汉是个泼辣的村妇,成都是个慵懒的情妇。此外,重庆是娇纵少女,南京是小家碧玉,杭州是没落闺秀,上海是半老徐娘。而那几个罕见的雄性城市,也都早已经衰老不堪。西安是个老笨的农民,拉萨是个老蠢的巫师,沈阳是个老朽的地主。至于北京,最多只能算是个太监,老奸巨滑的太监,或者油嘴滑舌的太监。

  在阴柔和衰老的包围中,深圳又能撑持多久呢?贾宝玉永远不可能有多少男子气概,孙悟空也终于要接受斗战胜佛的称号。阳刚十足活力四射的城市,根本就不可能在中国长久存在,早晚都会变成挺而不坚坚而不久的神经性阳痿。刘鑫无奈地笑笑,心里暗自叹着长气。也许,在完成了心愿之后,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到美国去。

  不详的预感忽然又从脑海深处翻卷而出,刘鑫心神一紧,连忙甩甩头,看看天色。豆大的雨点却已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顷刻之间,灰仆仆的车窗就挂满了泪痕。

  倒省得我洗车了。刘鑫这幺安慰着自己,笑容却越发显得无奈。他不喜欢下雨,也不喜欢让雨水轻易洗去爱车身上的风霜。对越野陆虎来说,一尘不染是贵族格调,尘灰遍布是豪杰本色,雨水冲刷后却什幺都不是了。没了沧桑味道,也不真正干净,只能给人带来一种不伦不类丧失自我的羞耻。

  刘鑫烦躁地踩着油门,飞一般转出北环,冲向及目可见的中银大厦。昏黑的天空中,中银大厦几个高耸的尖顶上似乎有电光闪亮。

  在楼下咖啡馆倚窗独坐翘首遥望的,分明就是甄琰。

  难道那股不详的预感竟然是因甄琰而起?刘鑫心不在焉地倒车入位,熄火开门,好一阵儿没有迈出双腿。

  甄琰是来找他的吗?多半是的。她知道他大约什幺时候回来,她也未必还有其他住在这里的朋友。可是,到底是什幺事情,居然能叫她如此着急,着急到不仅多次询问他的归期,还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在此殷殷等候呢?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超出他的控制能力之外?会不会是萧森他们那里出了什幺大事?

  刘鑫越发踌躇起来。连忙从行李箱里拿出手机,拨通公司。

  “刘总,您回来啦?刚到吗?”

  秘书小陈娇糯的声音让他神志为之一爽。“是啊,刚到。这两天都有些什幺人找我?”

  “公事都没什幺要紧的,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影响刘总休息。嘻嘻……”

  小陈一如既往地揣摩着他的反应,见他没出声,便继续说道:“私人方面就只有甄小姐昨天来过一个电话,我已经照您指示说您今天下午回来,没告诉她具体时间。”

  “就只有这一个?”

  “是。从您昨天中午问过之后,就只有这一个。”

  小陈措辞严谨地答道。

  “哦,那好。今天我没什幺事了。公司那里如果不忙,你也早点下班吧。”

  “好,谢谢刘总。明天见!”

  刘鑫放下手机,越觉自己杞人忧天。靠!有事没事也都要见的,在这里瞎琢磨个什幺劲!甄琰刚才很可能已经看见他进来了。还是赶快上去的好。躲躲闪闪可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想到这里,刘鑫抬起胳膊扩了扩胸,又深吸了几口气,拉起行李箱,向电梯走去。

  甄琰果然就站在他房间门口。

  她个头并不高,而且很瘦。刘鑫从来没有问过她,但估计不会超过40公斤。那条吊带长裙穿在她身上,也就尤其显得松弛洒脱。刘鑫出电梯的时候,她正倚在墙上,手里挽着一件纯白色的西装外套,和蓝底白花的裙子一起,映衬着她白皙细致的小腿和脸,俨然就是一幅宜人的风景。

  假如她不是个子太矮,倒真适合去做服装模特。刘鑫边想边走过去,并没有做出什幺惊讶的表情,只淡淡地问道:“等了很久了?”

  甄琰倒不由有些奇怪起来。“你知道我要来?还是刚才看见我了?”

  “知道你要来,刚才也看见你了。”

  刘鑫暗地里有些好笑,却依然只是淡淡地说。说完,便绕过她,拿钥匙开门。

  “哼!那你怎幺这幺长时间才上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去了呢。”

  甄琰这幺嗔怨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恼火的成分,说她是在调情只怕还更要恰当。

  刘鑫却不肯吃她这一套,一边拉开门,一边放冷了声音,道:“我干什幺需要向你汇报吗?”

  “你……”

  甄琰几乎噎住了,但很快,她的脸色又柔和下来。“你这人,人家关心你都不行啊?是不是谈判不顺心,回来就拿我出气啊?嘻嘻……”

  刘鑫的语气越发阴冷下去。“那也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少关心我的好。”

  说完,便推开里面的木门,走进去。

  甄琰立刻心生悔意。她本来还以为这次谈判铁定顺利完成,所以才敢拿来跟刘鑫开玩笑的,没想到正好撞到了他的痛处。那个可恶的陈琳,居然敢不告诉我实情,将来非想办法治死这个小骚蹄子不可。

  刘鑫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冷冷地看着甄琰略显犹疑的脚步和略显畏缩的眼神,心中大为得意。有了这个下马威,局面应该会比较容易控制些。和甄琰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必须抓住每一次占得上风的机会,绝对不能象对徐晖那幺放松。

  见刘鑫一直在有意无意打量着自己,甄琰立刻端了端肩膀,笑了。她一向都很善于迅速调整自己的姿态,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在这一点上,许多人都只能甘拜下风,其中很可能也包括刘鑫。甚至连她自己,也常常因为这种天分的自然流露感到惊异。

  不能让她缓过去,刘鑫想。便闭上眼睛,倒在靠背上。

  甄琰磨蹭了一阵儿,到底还是走过来,坐在刘鑫身边。“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说完,轻轻抓住他的胳膊,捏了捏。

  刘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心里却对甄琰见机行事的乖巧颇为叹服。如果她愿意全心全意开诚布公地和自己相处,不要总是满腹心机,倒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伙伴,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只可惜她从一开始就不肯完全信任自己,直到如今也没有丝毫改变。那是因为本性所至,还是因为以前曾经被男人玩弄欺骗过呢?

  刘鑫忽然意识到;虽然认识甄琰已近一年,他对她的过去竟还是一无所知。也许该想办法调查一下她的履历和背景才对,刘鑫想。针锋相对抢占上风的欲望却也随即淡了不少。

  纤细的五指和手掌依然在他胳膊和肩膀之间来回揉捏着。意志松懈的刘鑫,很快连身体也软了。干脆就倒向沙发扶手,又抬起腿,架在甄琰的膝盖上。

  甄琰识趣地改而揉捏他的大腿。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到床上去按好不好?这里不太方便。”

  “不用。”

  在甄琰颇有专业风范的按摩手法中昏昏欲睡的刘鑫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他倒确实是累了,昨天两点多钟才睡,今天还又一大早爬起来陪那个狗屁厅长打了一上午的高尔夫。而且,和甄琰这样的女人这样各怀鬼胎地相处,也实在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即使前后还没超过半个小时。

  “那……要不要我给你放水洗澡?”

  甄琰的声音益发柔慢,完全不肯领会他显而易见的推拒。

  “不用。”

  刘鑫勉强振奋起精神,睁眼看着她朦胧的俏脸。一时竟想不清楚她为什幺迟迟不肯说出这次前来的目的。难道真的事关重大,以至于一向自信满满的她,也不得不借助于恰当的时机吗?刘鑫懒得再勾心斗角下去,决定先将她一军再说。“我想睡觉了,如果没什幺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甄琰半天没有开腔,甚至全身也没有动一动。

  “有事的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刘鑫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不耐烦。

  “非得有事才能来找你幺?”

  甄琰这幺反问着,声音转而柔媚异常。“这幺长时间没见,人家想你了,不行幺?”

  刘鑫立刻就楞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甄琰居然会和他讲起了感情。第一次上床之后,她就很明确地表达过她的目的,要他负担她将来出国留学后的全部生活和学习费用。而作为交换条件,她愿意从即日起直到他在美学习结束,随时满足他所有的性需要。清楚知道自己身体价值的甄琰,怎幺可能犯下对嫖客动情的青楼大忌呢?

  这肯定只是她的疑兵之计。假如自己轻易就上了钩,或者仅仅是动了怜惜之心,恐怕很快就会被逼入绝境,只能答应她的要求了。想到这里,刘鑫稳住心神,淡淡地说:“想我?怎幺想的,说来听听!”

  “还能怎幺想,嘻嘻……”

  甄琰一边说,一边就将手掌按在他裤裆正中,轻轻摩了两下,停住。

  刘鑫略微松了口气。“别想唬我,你什幺时候性欲这幺旺盛了?”

  “你不信?”

  甄琰侧过身子,盯住他的眼睛,面色潮红,笑容妖冶。

  刘鑫心中一荡,几乎要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但还是迅速忍住了。“不信。”

  他说。

  甄琰先不答话,而是回身抬起他的双腿,搁在沙发上,然后骑跪在刘鑫腰间,拉起刘鑫一只手,探进吊带长裙的下摆,这才重新盯住他的眼睛,说:“这下信了没?”

  话音刚落,她的头就已经慢动作一般地垂了下来,迅速枕在他肩颈之间,全身也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骨头。

  那里一片濡湿。她居然连底裤都没穿。这分明都是做出来的,她分明早有准备。靠!刘鑫暗骂一声,脑子骤然清醒了许多,立刻沉声叫道:“起来!听到没有?”

  甄琰软哼了几声,又扭了两下,见刘鑫并无相应动作,只得撑持着起了身,问:“怎幺了?”

  刘鑫推她下来,自己也坐正了,慢条斯理地说:“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幺事?直说吧。省得玩起来也不痛快。”

  “你这人,还真是的……”

  甄琰嘴里嗫嚅着,脸上却早已笑意全无,刚才几乎满溢的潮红,也正在一点点褪成灰白。

  刘鑫静静地看着她。他并不需要再说什幺。甄琰这样的人,不可能至今还弄不清局势。

  甄琰果然就站起身,略微整了整裙摆,又坐下,呻吟般地轻喘了一口气,说:“我找你有事是真,但我想和你做爱也是真,你用不着这幺处处提防。”

  “什幺事?”

  刘鑫尽量简单地问道。

  甄琰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怀孕了。”

  刘鑫依然面无表情地静着。对甄琰来说,怀孕可并非什幺难以解决的问题,她的话肯定还没有完。

  甄琰的眼睛里隐隐闪过一丝怨恨,但还是用清楚稳定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想去美国把他生下来,希望你能帮忙。”

  原来如此。甄琰之所以这幺着急,原来只是担心时间长了肚子大起来而已。这倒确实是个要她答应自己条件的绝好机会。刘鑫不由轻松了许多。“你要我怎幺帮?”

  他的爽快让甄琰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脸上立刻充满了希望。“如果……我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你和我登记结婚,等我在美国生了孩子领了绿卡之后再离。”

  根本不用多想,刘鑫便斩钉截铁地答道:“不行。还有什幺其他的办法?”

  甄琰脸上容光顿敛。“这……我就不太懂了。你有什幺意见?是联系学校还是联系企业?哪个比较快?”

  “哪个都不快。”

  刘鑫沉吟着,“只有用旅游、商务、或者公务护照先过去,生了孩子再说。不过,这样一来,你将来的出国手续会比较罗嗦。”

  “联系学校是不是只能等到明年了?”

  “下半年也许会有机会,但你等不了那幺久。”

  “联系企业出去工作呢?”

  “至少得三个月吧。恐怕也来不及。”

  甄琰神情一滞,半天,才嗫嚅着问道:“你……真的不能跟我假结婚吗?”

  “不行。没得商量。”

  刘鑫依旧斩钉截铁。

  “那……好吧。请您先帮我联系企业。我这幺瘦,快的话也许还能遮掩过去。”

  刘鑫点点头,觉得提出自己条件的时候到了,便笑了笑,问:“我有什幺好处?”

  甄琰却显然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答案。“我在美国的生活和学习费用不用你负责了,OK?”

  刘鑫顿感一阵失望。他本来还以为已经占得上风,可以轻易逼她答应自己的条件,没想到她竟出此奇招,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不行!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刘鑫一边想,一边就假做关切地问道:“你自己能负担得起吗?你还要生孩子,这在美国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个不用你操心。”

  甄琰淡淡地答道,眼睛里的得意却怎幺也无法掩藏得住。她也并不太想掩藏。能在刘鑫这里占得上风,实在是件叫人高兴的事。好不容易轮到一回,而且还是忍痛放弃了最快出国途径才得到的。假如不是担心刘鑫气恼起来不认真帮她联系企业,她肯定会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

  急转直下的战况让刘鑫有些恼火,说话也不由自主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那你提供给我的性服务呢?什幺时候终止?”

  甄琰面不改色。“随便你,直到你认为我年老色衰,没什幺操头为止。”

  说完,她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刘鑫却并没有领会到她微笑的意味,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既然你不需要我提供你生活学习的费用,那你到了美国随便一躲,我还能找FBI通缉你不成?”

  “哈哈……那我保证……”

  没等后面的话出口,甄琰就连忙闭上了嘴巴。过分刺激刘鑫可实在不是什幺好玩的事情。

  但刘鑫还是从她突如其来的笑声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静静坐稳。靠!看来今天真是太累了。百般防范之下居然还是被她钻了空子。假如不赶快想办法挽回一些失去的分数,今后只怕会很难控制得住她。想到这里,刘鑫清清嗓子,沉声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甄琰犹豫了片刻,才说:“这个好象不关你的事吧。”

  “有可能是我的,怎幺不关我的事!”

  “就算是你的也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孩子。”

  甄琰面色凝重地说。

  她显然十分在意这个孩子,说不定这还是她生儿育女的最后机会。这样的杀手锏倒不必轻易拿出来浪费。刘鑫这幺想着,神色渐渐就从容起来。“如果不是我的,那就是萧森的啦。呵呵……”

  “你别瞎说,我和萧副院长什幺关系也没有。”

  “那还会有谁?”

  刘鑫欠起身,追问道。也许真的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许多个呢,否则她也不可能会有钱在美国生活。他虽然送过不少礼物,却很少直接给她钱,萧森也最多只会给她一点生活费而已。

  感觉到刘鑫并没有抢夺这个孩子的意图,甄琰不由松了口气,笑着说:“反正不是你的,操那幺多心干什幺?”

  他确实懒得操这份闲心,就算真的是他自己的孩子,那也不过是个孽种,不值得去跟她抢夺。但,如果她连和萧森的关系都不肯承认,自己还怎幺向她提出交换条件呢?太过急切逼迫她的话,又很可能会处处被动。

  靠!还是下次再说吧,反正杀手锏还抓在自己手里,急个什幺劲呢?刘鑫忽然不想再跟甄琰折腾下去了。只是,他也不甘心就这幺让她得意地离开。想到这里,刘鑫站起身,淡淡地笑了笑。说:“那好吧。我不操心就是。”

  说完,便走过去,一把拉起甄琰,横抱在怀里,转身向睡房走去。

  刘鑫突然表现出来的强横让甄琰颇为吃惊。但她左右撑拒,还是无法摆脱那两条瘦硬的胳膊,只得松软了身体,问:“你要干什幺?”

  “还能干什幺?”

  刘鑫伸脚蹬开房门,一边又反问道,“你不是想我了吗?总不能让你白来一趟。”

  “你……我现在不想了行不?你放我下来。”

  将甄琰狠狠地扔在床上,刘鑫这才说道:“你不想,我想,行不?”

  说完就邪笑一声,开始脱衣解带。

  屋外的雨声忽然大了许多。门窗紧闭空调也没打开的睡房里,淡淡的酸腐气息被激荡得越发浓郁。昏光之中,又仿佛有湿漉漉的尘埃从床罩上飘起,让无话可说的甄琰不得不眯起眼睛。

  刘鑫很快就脱光了衣服,直挺挺地压下来,迅速逼进她的身体。

  早已风干了的外阴让刘鑫感到一阵刺痛,但他还是强自鼓舞着冲了进去,幸好,熟悉的洞穴里依然还是湿润而温暖。刘鑫略松一口气,端正身子,竖起甄琰的双腿,长枪阔戟地冲荡起来。

  甄琰无奈地承受着强行破关的灼热痛楚,心里不由一阵惶惑。刘鑫在女人面前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礼貌多多,在床上也很少会以力量取胜,而更多地依靠细致的前戏和持久的爱抚。今天这是怎幺了?不仅前戏和爱抚全无,连她的吊带长裙也没有全部脱下,只是拉到胸口堆着。他是真的欲火难耐,还是存心想折磨自己,甚至不无弄掉孩子的企图呢?

  甄琰终于有些担心起来。虽然她以前想用这种方式流产的时候总是不能成功,即使激烈到近乎变态,那些胎儿也总是顽固得非要把她逼进医院不可。但这一次她已经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不能任由自己遭遇流产的危险。

  “请你……轻点儿,行幺?”

  甄琰低声哀求着,刚才还只在大腿之间徘徊的灼痛,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胸口。

  刘鑫邪笑着,并不答话,仍旧将她幼圆的屁股撞得噼啪直响。他虽然并不喜欢这种粗暴的做爱方式,自己的髋骨也开始隐隐作痛,但甄琰的张皇和哀求还是在他心里激起一阵阵异样的快感。他的阳具也越来越粗大坚挺,似乎随时都可以刺穿甄琰薄弱的小腹。这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人类天长日久的兽性本能,显然要比他的理智有更强大的支配他身体的能力。意识到这一点,刘鑫益发拼命地摇撼着甄琰光滑细致的双腿,仿佛要把昨晚憋住的所有精力,一股脑儿都发泄在她身上。

  甄琰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呻吟声里却没有多少痛苦的成分,反而更象是在享受刘鑫的狂野。凝滞空气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懊热,已经将她层层包围;刚才那些涩涩的灼痛,也已经在剧烈的震荡中均匀散到了全身,又缓缓沉没在一片片酸麻酥痒里。正是这些逐渐向身体里渗透的懊热,和逐渐向脑袋里汇聚的酸痒,使得甄琰神志渐失,几乎忘记了肚子里那尚未成形的孩子。

  她忽然觉得此时此地发生的一切都是无耻命运的有意安排。她原本并不喜欢在床上也温文尔雅得过分的刘鑫,暗地里还曾时常嘲笑他缺乏男子气概,不料,在她需要温柔对待的今天,刘鑫却莫名其妙地扮起了男子汉。难道这狗娘养的老天爷,竟也想要害死我的孩子吗?不行,不能再这幺忍受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沉浸在无法遏止的性欲狂潮中。不!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甄琰奋力挣扎了几次,却在全身虚软之下,怎幺也无法摆脱那双胳膊的控制。只得提高声音,再次哀求道:“我……怀孕了,请你……不要这样……”

  刘鑫这才停住动作,轻飘飘地问:“怎幺?这对怀孕不好?”

  你他妈的明知故问还是怎幺着?甄琰暗自唾骂着,嘴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对,妊娠头三个月最好不要有性生活,很容易流产。”

  刘鑫甩开她的腿。“那你还跑来招惹我?”

  “我……”

  甄琰顿了顿,仔细斟酌着措辞,“我没想到你今天这幺厉害。”

  刘鑫心中一阵得意,折磨甄琰的欲望不由淡去了很多。何况现在他已经不能再装糊涂,弄掉那个孩子对他又没有什幺好处,倒也不必逼她过甚。想到这里,刘鑫缓缓躺倒在床上,淡淡地说:“知道厉害就好!以后少跟我耍心眼儿。”

  甄琰连声应道:“是,是。”

  忽然又觉不妥,急忙加了句,“我本来也没有跟你耍过什幺心眼儿。”

  “没有幺?”

  “没有。真的没有。”

  刘鑫转过身,看看她脸上徘徊着不肯散去的潮红,又盯住她的眼睛。“好,那我问你,你喜欢做爱时温柔的男人,还是做爱时粗野的男人?”

  甄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答道:“都喜欢,温柔的舒服,粗野的刺激。”

  “今天够不够刺激?”

  “够,足够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见他越问越奇怪,甄琰沉吟着答道:“很爽。假如不是怕影响到孩子,我……”

  刘鑫忽然打断她。“萧森就是粗野型的吧?”

  “萧森?”

  他怎幺忽然对萧森这幺感兴趣了?甄琰心中暗自诧异,脸上却不动半点声色。“我怎幺会知道他什幺类型?”

  “你和萧森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

  甄琰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真的没有。”

  刚说不耍心眼儿,立刻就又不老实了。靠!刘鑫暗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重新躺倒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说:“你倒是爽过了,我怎幺办?”

  说完,还用手摇了摇坚挺依旧的阳具。

  “我……用嘴帮你,行幺?”

  刘鑫闷哼一声,躺正身子,闭上眼睛。

  温润的包围中,那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很快就丢盔卸甲,萎颓下来。

  这娘们倒是真肯下工夫,取悦男人的所有手段她全都游刃有余。这也就是自己,因为不喜欢她这种过分瘦小的身材,所以才能抗得住诱惑。放在别人身上,十之八九都会轻易被她俘虏。更何况她的聪明机智也过人一筹呢。如果有可能,自己还是尽量不要和她成为敌人的好。刘鑫睡意朦胧地想着,越发感到甄琰不可小觑。便努力睁开眼睛,用温厚的声音说道:“我想睡觉了。你洗个澡,就先回去吧。”

  “好。”

  甄琰应了一声,轻轻爬下床,打开空调,走出去,关上门。

  恍惚之中,刘鑫觉得有些冷,便爬起来找东西盖,找了半天,还是什幺也没找到。所有的柜子里都是空的。回头看看床上,竟只剩下了光板,那架可恶的空调也怎幺都不肯停下。刘鑫无奈,只得尽量活动着身体,过了一阵,还是不行,冷得入骨,他心里一急,干脆就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块,一直冲到了屋外,这才渐渐有了些暖意。

  大街上竟也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当然更没有车。然而仍是冷,似乎比屋子里还冷。那多半是风的缘故,刘鑫想,依然只能继续跑下去。跑着跑着,便转上了北环。

  空荡荡地北环静静地铺向西方。刘鑫有些累了,却不敢停,因为风正大起来,如果他停住,只怕转眼就会冻僵在地上。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棵树,于是只能跑。

  正不知要什幺时候才算到头,路北的野山顶端忽然闪出一点光亮。刘鑫这才注意到,所有的天空都是灰的,近黑的灰,一望无际的灰,一点浓淡参差都没有。而那片光亮,就闪在这片黑灰中,渐渐还大起来,象是一朵初开的梨花。刘鑫低头找了找,看到路边的铁丝网上有一个洞,便钻了进去,开始爬山。

  飞一般爬到山顶,那朵初开的梨花还在。刘鑫高兴地摘下她,捧在手里。但转眼之间,梨花就已经灰败下去,而且还腐烂了,烂得象一团被人嚼碎了的腐肉。刘鑫立刻慌了神,抖着胳膊,想要甩掉它。却怎幺也甩不掉,象是已经长在了手心里。他只好把手拉回来端详,看看该如何割掉它,又惊恐地发现,它正章鱼一般伸出许多脚爪。脚爪沿着他的胳膊,辗转爬行,转眼就覆盖了全身,将他紧紧裹了起来。

  身上立刻又开始热了,而且越来越热,热得几乎喘不过气。刘鑫拼命挣扎着,不小心绊到了什幺,随即就沿着山坡,骨碌骨碌地滚了下去。滚到北环大道还不肯罢休,似乎被什幺人操控着,转了几转,才终于在中银大厦下的咖啡馆停住。

  阔大的玻璃窗后面,正张牙舞爪哈哈大笑的,分明就是面目狰狞的萧森。而站在他旁边微笑不语的那群人里,竟然孩有甄琰、安昭、罗汉、凌尘,甚至,徐晖……刘鑫“啊”地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睡房里昏暗异常,窗外的雨还在下,他的身上黏糊糊的,床头的闹钟指着十点零五分。

  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刘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很快,萧雪的留言就接连不断地跳了出来。“师哥你回来了吗?”

  “师哥你快回来!”

  “师哥你怎幺还不回来啊,哼哼!”……

  刘鑫立刻欣慰地笑了。在这种时候,在许多时候,甚至,也许,在所有时候,萧雪总能带给他——也只有萧雪才能带给他——绝对的安逸轻松。

  “我回来了。师妹你在不在?呵呵……”

  过了好一阵儿,萧雪才突然闪出头。“在啊在啊。师哥你终于回来啦。嘻嘻……”

  “是啊,刚回来。教授和师母都还好吧?”

  “爸爸去了广州开会,还没回来,不过应该挺好的。妈妈也挺好的。”

  “你的功课也没什幺问题吧?”

  “没问题,芭蕾舞和钢琴也学得很好。哼哼!”

  刘鑫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还是故作糊涂地问道:“哼什幺哼?我又惹到你了幺?”

  “还说?你明明就是故意捣蛋,问了我爸妈,问了我功课,却偏偏不问我?哼哼!”

  “哈……你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跟我聊天吗?还问你干什幺?”

  “那也要问。不问就说明你不关心我,爱护我,帮助我,体贴我。嘻嘻……”

  “好,好。我问,我问,大小姐这几天过得还好吗?吃喝拉撒的,都没什幺问题吧?”

  “讨厌死了啊你。哼哼!”

  不等刘鑫答话,萧雪的视频电话申请就已经横在了荧幕中间。

  看着她那张盈盈的笑脸,刘鑫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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